“北湖模式”之殇
【2011年07月上半月刊 总第124期】【作者：刘燕】【阅读量：9720】【大 中 小】【打印】
“北湖模式”的推进基本停滞，期待和失望的现实切换下，他们的心情不难理解。而先前这些企业在2年时间里的积极尝试似乎又成了两种改革的炮灰。中国药店：www.ydzz.com
过去十年，关于医药分家的呼声一直未减，不少模式不一、力度不同的基层医院改革似乎不见起色，让积极实践的医药批发商和零售商对这个话题反应淡漠。中国药店：www.ydzz.com
2005年，引起全国范围内广泛关注的武汉“北湖模式”，被认为是最符合“医药分开”精神的改革。副市长刘顺妮曾在该卫生服务中心调研时向媒体表示，要在全市推广“北湖模式”，使全市每个卫生服务中心都建成平价医院。中国药店：www.ydzz.com
“当时的市领导班子决心的确很大，也在用心推广这种模式，我们成立万佳乐就是打算在江汉区试点成功后向整个武汉市各区推广。”武汉万佳乐医药有限公司董事长陈义军回忆说。但在过去的6年里，万佳乐大药房的扩张并没有像总经理严培中当初所设想的那样——两年内将合作扩充到五六十家，产生更大规模效应。“2007年之后，万佳乐没有再找到一家合适的合作对象，之前开出的10家也只剩下7家还在勉强维持。”中国药店：www.ydzz.com
“北湖模式”的推进基本停滞，期待和失望的现实切换下，他们的心情不难理解。中国药店：www.ydzz.com
喜忧参半中国药店：www.ydzz.com
北湖街是武汉市江汉区下辖的13条街道之一，北湖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下称北湖中心）由原北湖医院转制而成，是江汉区第一个实践“医药分家”的服务中心。中国药店：www.ydzz.com
2005年10月10日，北湖中心药房正式与中心脱钩，转由“万佳乐”独立经营管理。万佳乐医药由武汉江翰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和武汉长江巨龙药业有限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统一拓展接管经营社区服务中心药房的业务。中心药房取消后，万佳乐租用中心临街的7间房屋共200平米，按要求聘用原中心药房工作的4名药剂人员和4名后勤人员，保证中心临床诊疗用药需求的同时，对经营场所按照GSP的要求进行改造，每年以缴纳房租和医疗资源使用费的名义给中心资金补偿，补偿金额约24万元。而这个补偿金额远超出原药房为中心带去的收益，记者在武汉市江汉区卫生局处了解到，原中心药房30平米，仅有100种常见药品，只为中心病人服务，一年的药品收入约25万元，除去药房内工作人员工资、水电、网络维护等经营成本，年纯利润为4万元左右。中国药店：www.ydzz.com
“万佳乐的定位是平价大药房，也在协议中承诺药品价格低于或与其他普通社会药房持平。药品价格降下来了，中心职工收入与药房经营业绩也没有关系，医生开出处方后消费者可以自由选择在哪里购买、买什么价位的药。”在陈义军看来，“北湖模式”本身是真正意义上体现了医药分家的初衷，除了老百姓获利之外，企业与社区中心也都是双赢的。中国药店：www.ydzz.com
事实上，社会药房经营、营销水平结合官办医疗服务的潜在资源优势，确实把社区服务中心“盘活”了。根据2006年武汉市江汉区“医药分家”工作总结来看:北湖中心药品销售量由原来每天不足1000元增加到每天10000元以上;2005年中心全年医疗服务收入仅为5.4万元，到接手后的2006年第一季度医疗服务收入就达到4.8万元;日门诊量和注射接诊人数较以前增长了3～5倍。另一方面，北湖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冯廷汉表示，“以药养医利益链切断，我们医疗机构就必须提升自身医疗技术和服务质量。一是通过政府扶持加大了对医疗设备更新、就医环境改善的投入，也开始对服务项目多元化进行探索，比如增加中药康复理疗等。”中国药店：www.ydzz.com
对承接药房的企业而言，虽然比普通药房享有更多社区中心无形资源，但要实现盈利、摊薄成本，还需要扩大规模。作为没有政府补贴的社会民营企业，万佳乐开办社区服务中心药房也存在不小的风险和难度。中国药店：www.ydzz.com
由于万佳乐必须承担原药房工作人员分流，为其支付工资，而这些人员的实际人事权仍属于社区医疗服务中心，万佳乐既没有自由选择权也难以按照企业制度、管理要求去约束和管理。陈义军举例说，“普通药店的药品丢失，很容易追加店员责任，处理方式灵活、简单。但万佳乐有时一个月动辄丢几千元药品，如果追究到这些分流人员的话，他们甚至会搬出找医院负责来施压。”再者，协议明确说明分流人员不合格可退回中心或挂档培训，培训再上岗仍不合格直接退回。“可想而知，对我们来说，医院是甲方，分流出来的人任用主动权不在我们。”中国药店：www.ydzz.com
一般而言，双方一旦达成合作意愿，在协议期内是不得任意取消合作。但由于市政建设，一些社区服务中心需要拆迁，临时租用的房子面积非常有限，无法分出相应面积给药房，合作就无法继续。这样的变故，导致万佳乐已经放弃了3家合作药房。“还有年限到期没有再续签的情况，比如北湖中心，一是其住院部在二楼开设药房，二是拒绝续签，万佳乐合法经营也没必要撤出，一直僵持着。这些对企业来说，都只能被动接受。”陈义军现在只能用“麻烦”来形容当初认定能实现“双赢”的合作。中国药店：www.ydzz.com
难进难退中国药店：www.ydzz.com
“当时分管市长有意让我们接管武汉市所有基层医疗机构的药房，后来推动不下去。去年，还打算拿出几家医院和几家公司谈合作，最终也是放弃。”陈义军说。中国药店：www.ydzz.com
难进难退的万佳乐，当然也不会放弃更好的机会。2006～2007年，武汉市江岸区的永清街社区服务中心、台北街社区服务中心相继被媒体爆出关门歇业的消息，于是，万佳乐通过与相关部门的沟通，迅速以整体承包的方式拿下两家中心的经营权。“中心职工各种想法和担忧很多，我们和全体员工思想沟通好多次。全体职代会通过，并且签名才执行。”陈义军表示，“一年多的前期调整中，我们进行了双改:硬件设施翻新、装修;人事改革让能者、愿者上。”中国药店：www.ydzz.com
从合作托管到整体托管，万佳乐拥有更多主动权。原中心的30多个人最终留下10人，公司为离开的10人支付每月1000元工资及人均700元的社保医保等，而在岗工作人员平均工资提到3000元。“我们有自己的目标，选择了一个更合适的人来做中心的书记。为了整体发展协调，公司每年会支出20万元作为发展基金。书记把这笔钱用来发放职工补贴、组织集体旅游和日常开支。”陈义军对自己招聘到的管理人员非常满意，“去年加上政府补贴的几十万元，实现了1000万元的营业额，其中药品零售为500万，日门诊量达到200个。而武汉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平均营业收入加上政府补贴在200万～300万元。”中国药店：www.ydzz.com
不止是职工“维稳”，由于台北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改制前是台北街医院，万佳乐必须走进社区，让中心覆盖的8个社区2万多居民重新认识。“把工作人员分为几个团队，联系好居委会之后，去社区组织活动、发送宣传单和礼品等。服务中心还会为就诊病人提供免费面包、热牛奶，冬天准备暖手宝等。”陈义军说，社区医疗服务中心要有服务意识，不做商业宣传但很有必要走出中心、走进社区。中国药店：www.ydzz.com
有了两家整体托管的经验，陈义军认为万佳乐完全有能力承办好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但即便如此，开拓依旧难上加难。“以前经营困难甚至亏损，我们企业承办并且支付补偿，相当于雪中送炭。新医改之后，国家对基层医疗机构的拨款扶持更多了，服务中心的期望值完全变了，企业去谈合作可能需要更高的成本。”陈义军向记者描述万佳乐继续走下去的难度。同时，也说明了如果企业为了争取承办资格而付出更高成本，和剥离药房的初衷完全是矛盾的，“说难听点，企业要赚钱，这提高的成本还得再从老百姓口袋里拿。”中国药店：www.ydzz.com
据了解，原本与陈义军合作的一个合伙人已经退出，他坦言，自己没有进一步的规划能否合作全看契机，“跟社区中心合作对零售药店来说确实有吸引力，但赚钱的方法太多，这种方式太难太复杂。改革的方向把握不住，没有官方支持的话，企业所作努力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中国药店：www.ydzz.com
改革的炮灰？中国药店：www.ydzz.com
尽管“北湖模式”是目前在基层医疗机构中斩断“以药养医”利益链最为彻底的模式，但企业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悬着一条不对等的资金链，是导致改革迂回的根源。对于以“北湖模式”切入，重谈基层医疗机构“医药分家”，冯廷汉则略表疑惑:“医疗机构已经实施基本药物制度，原来的以药养医问题就不存在了。”中国药店：www.ydzz.com
按照冯廷汉的说法，武汉市基本药物目录由国家的307种追加到484种，基本上可以满足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医疗用药需求，而零差率的实行效果与推行“北湖模式”所要达到的目的一致。因此，“原先仍与医药企业在合同期的合作药房还维持原状，其他没有推行到的服务中心没再沿用‘北湖模式’。而且医疗机构的收支平衡都由政府解决，不存在亏损问题，也就没必要交由企业经营。”并且，在他看来，社区药房实行药品零差率，对药房存在一定冲击，已接手中心药房的企业应该是“很有想法”。中国药店：www.ydzz.com
基层医疗机构对与企业合作不感冒，一方面来自于政府财政拨款力度加大，他们完全不需要再考虑盈利问题;另一方面，大医院的帮扶显然比民营零售企业托管有无法比拟的优势。中国药店：www.ydzz.com
从2005年起，武汉市政府给每一个常住人口下拨公共卫生专项经费，并逐年增加。根据陈义军提供的信息，目前由中央向湖北省人均补助标准为9元，武汉市补助金10元，各区补助金为10元，即每人每年为39元。因此，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拥有免费业务用房的同时，按照服务中心服务人口数还会获得专项经费的补贴。另外，武汉市基层医疗机构取消药品加成，实行药品零差率之后，政府将承担收支不平衡的差额或将逐渐实施“收支分离管理”模式。中国药店：www.ydzz.com
对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来说，积极提升医疗服务水平和竞争力，才意味着能够担负起“公共服务”的职能。2007年8月，武汉市开始探索大医院托管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改革试点。“2009年，协和医院开始托管北湖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我们输出科学的管理制度、经营理念，对我们的医护人员进行‘传、帮、带’，主任医生也会来中心定时坐诊。”冯廷汉说。中国药店：www.ydzz.com
看上去，新医改对基层医疗机构改革的逐步落实，确实使得万佳乐等一些医药企业不再有参与托管的竞争优势或机会，而先前这些企业在2年时间里的积极尝试似乎成了改革的炮灰。陈义军向记者透露，武汉国中医药以2000万元收购了万佳乐，除了江汉区之外其他托管药房均已换牌国中医药，但由于仅交定金后没有后续动作，收购一事还要进一步协商。或许，夹在两种改革模式中左右为难的万佳乐大药房，也让收购方有些头疼。中国药店：www.ydzz.com
